香港已成为最具规模和效益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

　　记者：近几年来，香港和内地跨境贸易结算规模增长较快，离岸人民币业务也快速发展，目前，香港已成为最具规模和效益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请您谈谈香港人民币业务近一年来的发展情况。

　　陈德霖：

　　香港的人民币业务在过去一年的发展，可以用六个字形容，就是“稳步持续发展”。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从2004年开始，最初只限于个人银行业务，其后范围逐渐扩大，并于2007年开始发展香港人民币债券市场。随着2009年人民币跨境贸易支付结算以及其他跨境人民币业务的陆续推出和扩大，人民币跨境流动的渠道逐步拓宽，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快速增长，目前已经发展成为最具规模和效益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我从以下五个方面来说明。

　　一是贸易结算。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从2009年开始试点，经过几年的发展实践，截至2013年8月，经过香港银行处理的人民币贸易结算总额达22849亿元人民币，比2012年全年增加三成。我们与统计局合作做过统计，中国外贸包括经常项目，今年前8个月以人民币支付的是28000亿元人民币，占中国外贸总额的13%。这个数字增长很快，2010年增长2%，2011年为7%，2012年为10%，2013年前8个月就增长了3%。这说明人民币贸易结算增长势头良好，而其中一大块是经过香港银行体系处理的，在这方面香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二是资金池。2009年跨境贸易结算开始以前，香港已经开展了大约5年的个人人民币业务，人民币存款余额也就600亿元的规模。2010年一跃到了3200亿元，2011年为6600亿元，2012年底为7200亿元，2013年8月底为8729亿元。的确，由于基数较低，前两年增长很快，2011年和2012年增速有所放慢。有人担忧，是不是香港人民币业务搞不上去了？我认为，不能只看资金池大小，还要看这个“池子”是不是活水。就是说，池子资金量再大，如果没有金融活动的支撑，也不见得是好事。我们现在8700亿元的资金池已经可以支持23000亿的贸易结算，还有“点心债券”等金融活动。2011年、2012年点心债券的发行规模都超过1000亿元，现在余额大约为3000亿元，还有一些陆续到期。

　　三是香港离岸人民币支付系统的交易量。开始时，平均每天通过支付系统的交易量为50亿元，2011年平均每天为1200亿元，2012年为2100亿元，最近的数字每个月都不太一样，大概平均每天在3000亿～4000亿元。这意味着，第一，这个数据刚刚超过了港元支付系统每天的平均交易量，增长势头很好。第二，每一笔交易背后都有经济商业金融活动在支撑，比如买卖外汇、贸易或者其他的商业活动。据我们统计，4000亿元里大概10%属于跨境交易，另外九成纯粹是离岸业务，资金池背后的离岸经济活动、金融活动增长很快。

　　四是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这一重要指标。在中国内地，境外的离岸支付基本上是通过SWIFT进行的，显示着全球人民币收付的变化。SWIFT显示，香港人民币收付活动占到总体的80%，这是一个很高的指标。但是我认为，这个八成的比例，不可能也不应该长期维持下去。因为世界各地都在发展人民币离岸业务，现在英国、欧洲、新加坡、中国台湾地区、美国都在搞人民币离岸中心，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蛋糕会越做越大。这些地区的离岸业务量也应该会增加。

　　五是直接投资，最新数字是17%，就是100元中有17元是用人民币直接支付的，省去了兑换的手续和成本。国内企业对外直接投资（ODI）每年也在增加，2012年将近800亿美元，其中只有5%是用人民币进行的。这其中香港发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从1979年开始，进入内地的FDI中来自香港的比例占到六七成以上。内地企业ODI的规模最近五六年才比较大，七八年前基本上很少。2012年ODI中58%到了香港。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将香港作为一个跳板，然后再到其他地方去投资并购等。因此，不管是FDI还是ODI，香港都是一个很好的跳板和基地。

　　记者：您谈到那么多地方都在建设人民币离岸市场，这会与香港形成怎样的竞合关系呢?

　　陈德霖：

　　香港目前已经发展成为最具规模和效益的离岸人民币业务中心，可以为全球各地的企业和金融机构提供一站式服务。除可以办理跨境人民币结算交易外，香港也同时具有最大的离岸人民币资金池和人民币融资市场，可以提供多元化的人民币产品。我们主动敞开大门与世界各金融中心密切合作。香港与伦敦的离岸合作机制是2011年1月英国财政大臣奥斯本到访时达成的一致性意向，就是香港与伦敦设立一个合作平台，利用香港的优势、香港的设施帮助英国的银行在伦敦推广人民币业务。现在，我们除了与英国的合作以外，与澳大利亚、马来西亚都有类似的合作平台。我们非常希望人民币业务尽快在世界各地发展起来。

　　就我本人来说，过去两年去了9个国家路演推介人民币业务。澳大利亚、俄罗斯、英国、西班牙、巴西、智利、日本、迪拜还有美国，解析怎样开发人民币平台。

　　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同时是世界第一的贸易国家，每年30000亿美元的外贸，不用本币支付是不正常的。在人民币的推广使用中，有人觉得美元、港元、欧元也很方便，因此，除了推广认知，还有买卖双方自愿以及系统的支持等原因。也有一些人认为，人民币的使用不光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还有用途、存放、保值、投资渠道、来源等方面的考虑，人们要解决使用人民币到底有什么益处的问题。所以，人民币国际化发展是一个比较长的历程，不是三年两年就可以完成的。

　　记者：那么，随着离岸人民币市场在香港的发展，港元会不会被边缘化？

　　陈德霖：

　　尽管香港正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中心，但这并不代表港元会被边缘化。其实一种货币在本土是否被边缘化，主要取决于当地居民对该货币的信心，人们是否愿意继续使用它作为交易、计价和储蓄的工具。在这方面，香港市民对港元的信心非常高。自2008年底以来，香港银行体系的人民币存款随着人民币业务的发展而大幅增长了12倍，至2013年8月底已达7095亿元人民币，约占整体存款的10%。这期间，港元存款亦大幅增加至42050亿港元，其占银行整体存款的比率仍一直维持在过去二三十年50%左右的水平，这反映港元存款并没有因为人民币存款增长而出现流失。事实上，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香港银行体系的外币存款一直约占整体存款的一半，与其他国际金融中心如伦敦和新加坡的情况相似。

　　虽然在香港市场流通和使用人民币会随着访港内地旅客增多而有所上升，但以港元作为香港日常交易货币的需求仍有增无减。即使现在电子转账和支付的使用越来越普遍，港元现钞的流通量仍从2001年底的1080亿港元，增长至2012年底的2920亿港元，而其占本地生产总值的比率，亦从8%上升至14%，这充分说明港元作为交易和支付货币非但没有被边缘化，反倒需求更旺……（全文请阅读《中国金融》印刷版2013年第21期）